韩超被呛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,顾客就是上帝,这个时候惹怒这位老婆婆实在没什么好处,既然她认可伊瑶,那就交给伊瑶好了。

    余晖端了一杯热茶来,看着站在那里,盯着老夫人方向的韩超,笑着说道:“韩先生先坐一下吧,老夫人最近脾气确实不好,请您见谅。”

    韩超满不在乎的说道:“你不用总是很抱歉,我什么样的顾客都经历过,老婆婆算是很不错的客户了。起码她还肯付钱给我呢。”
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韩超感觉余晖的表情稍稍变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礼貌的笑容,说道:“淡然,老爷曾经是华夏最顶级的珠宝商,他的财富是十分可观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这里做管家的工资很高吧?”韩超三八的问道。

    余晖站在韩超身边的位置,微微笑道:“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赚钱,而是一直跟老爷和夫人有缘,甘心在这里照顾他们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真是个好人啊,你父母有你这个儿子也很幸福吧!”韩超赞赏道。

    余晖轻轻一声叹息:“我父母福薄,前几年去世了。”

    “抱歉,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。”韩超赶紧道歉。

    余晖摇摇头:“没关系,死去的人,会以另外一种方式留在活人的生命中,所以我们不必伤感,他们一直都在的。”

    余晖说着,目光飘向窗外。

    韩超笑笑:“你还是幸福的,起码知道自己父母的下落,就算他们去世了,也能经常上上坟,尽尽孝心。我就惨了,根本不知道爹妈是谁!”

    “看来我们都不是上帝的宠儿啊!”余晖也苦笑着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伊瑶跟随老夫人一直来到二楼的房间里,老夫人面色严肃,认真的看着伊瑶,问道:“说,你都知道了些什么?”

    伊瑶摇摇头:“我什么都不知道啊!我只是事务所的一名工作人员,现在接受了您的委托,来医治老先生。”

    “昨天你不是还说你看不了他的病吗?为什么今天就能治了?”老夫人有些不相信。

    伊瑶笑了笑:“因为我回去查了关于您和老先生的信息啊,我发现你们都是很有钱的人诶,所以我决定,无论怎样,都要结下这个任务。”

    “哼,原来是为了钱!你们这种人,我见的多了,我倒是不在乎钱,但你要是拿了钱办不成事儿,那我可不会放过你们那个事务所!”

    老夫人一声冷哼。

    伊瑶笑了笑:“您放心吧,我肯定给您一个大团圆结局,现在能请您付一下定金吗?”

    “你们这些虚伪的人,当初我给你们定金的时候,你们说不要,现在又来拿,真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嘿嘿,我都说过了,我的目的很明显,就是过来赚钱的。希望老夫人您不要介意。”

    伊瑶笑容阳光,不管老夫人的态度如何恶劣,她始终这样笑着。

    老夫人把之前被韩超拒绝的一百万支票再次拿出来,交给伊瑶:“受了定金就赶快办事吧,你最好不要胡来。”

    伊瑶刚想走出房间,突然想到什么,回头问道:“夫人,您的委托是让老先生留住性命,对吧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老夫人用简短的一个字回答。

    伊瑶又问:“那我在治疗的过程中,有可能会伤害到他,他这种情况比较特殊,如果强制让他健康起来,可能要做有损他身体的事,因为这是逆天而行。如果是那样,可以吗?”

    “可以,你只要让他活过来,无论如何,他也不能死。”老夫人说着,神色中再次露出狠意。

    伊瑶点点头:“我知道了,请您等待吧,今天就会有结果。”

    伊瑶脚步轻盈,离开后,老夫人感觉双腿有些发软。

    她蹒跚着走到内室的一个展柜前,那里面满满都是自己女儿的照片,从出生到死亡,这短暂的岁月里,女儿留给她的,除了慢慢的伤感,就只剩下这些提供回忆的照片了。

    “女儿,你是不是还在恨他?你是不是也在怪妈妈,不然为何我看不到你,只有他能看到你?如果你真的有在天之灵,也出现在我面前一次,让我也看看你好不好?”

    老夫人说着,喉咙开始哽咽,布满皱纹的手,轻轻抚摸着相框,老泪纵横。

    “你放心,我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死掉的,你走之后,我的生命只剩下唯一的羁绊,那就是用我的余生让他痛苦不堪!虽然他放弃了大部分财产,又归隐于世,但这根本偿还不了他欠你的债!我要让他永远活在悔恨之中,不能让他死的……”

    老夫人声音喃喃,愤恨和呜咽并存。

    伊瑶来到老先生严四海的房间后,和上次一样,遣走了所有的人,只留下自己和严四海。

    严四海睁开无力的眼睛,看见来的人是伊瑶,微微点点头:“小姑娘,你又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我是来帮你解脱的!”伊瑶说着,伸手撤掉老人手腕上的点滴。

    那是给老人输入营养,维持老人生命的源泉。要是断了,也就证明老人的生命也快殆尽了。

    严四海并没有挣扎,而是眼神无光的微微叹了口气:“我早就想这么做了,可始终还是没有勇气啊!我倒没有多想活下去,只是觉得,如果我走了,老婆子该怎么办呢?这下半生,她都在对我的恨意中生活,如果我就这样走了,她该去恨谁呢?没有目的的漫长生活是孤独的,我怕她忍受不了……”

    老人说着,眼角开始湿润。

    伊瑶黛眉微蹙:“你就从来没想过跟老夫人好好谈谈吗?”

    “我根本不用多说什么,我是罪人,如果不是我,我女儿就不会死,她才22岁,本应该有美好的未来,都怪我,让她那么小年纪就丢掉了生命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,你们一直活在对过去的悔恨中,这样真的值得吗?”伊瑶娇拳紧握。

    老先生微微摇摇头:“不会过去的,罪人永远得不到救赎。最亲近的人已经死了,我这个老头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!”

    “不是这样的!”伊瑶突然一声大喝,她脸上陡然充满愤怒,呼吸起伏:“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的。真正亲近的人,就算他们逝去了,也会变成一股力量支撑我们活下去,而且是更好的活下去。就在上个月,我所有亲近的人同时被杀害了,我也想过死,我也痛不欲生,我甚至觉得,整个世界都在背弃我!”

    伊瑶说道这里有些哽咽,可她的眼神突然又变得异常坚定:“可那又怎样?还有活着的人,每当我感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,我就看看身边的人!他们也有软弱的时候,也有需要我们去保护的时候。你也是一样!就像你刚刚说的,如果你真的死了,那您夫人怎么办?你觉得她还活得下去吗?失去了宝贵的女儿,现在连让自己憎恨的丈夫也离去了,相比你这样安静的死去,她岂不是更可悲吗?作为一个男人,你这种逃避就是懦夫的行为,如果你真的感觉自己是罪人,那就好好活下去,用你的生命来赎罪!”

    “可是太迟了,我感觉我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消逝,我好像已经看见我的女儿在对我招手了,她也在想念我吧……”

    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森林别墅二楼。

    老夫人正在感伤,房门突然被敲响。

    老夫人急忙把照片放回原处,伸手逝掉眼角的泪水,问道: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夫人,我是余晖,我给您送补品,趁热喝吧。”

    外面余晖的声音柔和的传来。这么多年,余晖对他们两位老人总是照顾的无微不至。

    “进来吧!”

    老夫人神色恢复正常,坐回到沙发上。

    余晖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,脸上笑容柔和:“最近您经常失眠,要注意身体啊。”

    老夫人点点头:“这个家,关心我的,就你一个了。”

    “您千万别这么说,如果思思还活着,听到这句话一定会伤心的。”

    严思思,就是老夫人死去的女儿。

    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,现在突然出现,让老夫人的身体不由得僵直,表情上又蒙上巨大的落寞。

    “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被提起过了,我命苦的女儿,不知道她在天国过的怎么样?”老夫人的手有些颤抖。

    余晖站在旁边,眼睛微眯:“我想夫人一定是不想念思思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为何这么说?你不知道,这些年我都怎么度过的!我几乎每天都在思念中度过,我……”老夫人刚刚说起,眼泪又止不住了。

    余晖坐在老夫人身旁,轻轻扶住老夫人的肩膀,眼神怪异:“如果你这么想念思思,那你一定非常恨严四海对不对?”

    “当然,我恨不得将他杀了,给我女儿报仇!”老夫人用力锤着自己的双腿。

    “那你为何还要救他!他明明就快死了,你为何还要找人让他活过来,难道他不应该为思思偿命吗?他已经多活了这么多年了,还不够本吗!”余晖十分激动,眼睛瞪得很大,咄咄逼人的摇着老夫人的肩膀,表情十分狰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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